衡量快乐

最近在看的一本书叫做The Sum of Our Discontent: Why Numbers Make Us Irrational。这本书想要树立的观点是我们太多依靠数字来衡量我们的生活，从社会、经济一直到我们的幸福。

我不是特别同意书的观点。我觉得目前我们没有很好的办法来客观的衡量这些事情，并不代表我们就不应该这么去做。相反的，我们应该找到更好的办法。 不过我觉得这本书还是值得一看。很多观点我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边看书，我一边浮想连篇。这就是看书的乐趣。 

我在思考的问题之一是，如何来衡量快乐？比如说，一个山沟里的穷孩子得到一支新铅笔的时候所得到的快乐和一个城里的富家孩子圣诞节得到一个iPad时候的快乐相比，究竟哪个更强更真实？

iPad或者铅笔对不同的人来说用处不同，所以很难定量衡量它们的用处。而且快乐显然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形式，低级的比如食色，高级的比如文艺等等。为了简化我们的讨论，让我们姑且仅仅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快乐。也就是说，让我们来研究一下一个人得到一定数目的钱的时候究竟会得到多少快乐。 

我想，一般人都会同意，快乐肯定和现状有一定关系。一个完全没有钱足以温饱的人，应该不如一个饱暖的人快乐。如果说，H代表快乐(happiness)，S代表一个人的现状(status)，在我们的讨论中，也就是钱，那么是不是可以说H=ƒ(S)呢？这里ƒ是某种有待讨论的函数。 

但是在前面关于两个孩子的例子里，这两种快乐对这两个不同的孩子来说都很真实。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困苦，那么从微小的事情中也可以得到很大的快乐。而如果一个人拥有的已经很多，那么他需要很多的东西才能得到相当的快乐。快乐应该是一个相对的事情。这样来看，快乐不仅仅是S的函数，而且应该是和S的变化有关。我们把S的变化记做∆S的话，那么就可以有H=ƒ(S,∆S)，ƒ还是某种有待讨论的函数。 

再仔细一想，这其实还有漏洞。假设说你每天上班，领到100块钱工资。也许你上班的第一天觉得：哇，好多钱啊。但是天长日久之后，你习惯了这件事，这个每天多出来的100块钱也就不会给你很大的快乐了。而且，如果有一天，你只拿到了90块钱，你感到的不是90%的快乐，而是郁闷。这样看来，快乐应该至少再推进一层，是∆(∆S)的函数，姑且记做∆²S。那么H=ƒ(S，∆S，∆²S)。 

那么是不是到此为止了呢？好像也不是。我们的单位，每年例常加工资2%左右，也就是∆²S=2% * ∆S。这样很多年了。但是最近经济危机，工资冻结，两年都没有涨工资了。于是我很郁闷。可是今年又有消息说，可能会长0.5%的工资。于是我又高兴了。这么一看，快乐不仅和我现有的钱(S)有关，和我的工资有关(∆S)，和我的工资增长的幅度有关(∆²S)，它还和我工资增长的幅度的变化也就是∆³S有关：H=ƒ(S，∆S，∆²S，∆³S)。 这样又往上推了一层。

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往上推？有没有穷尽呢？我觉得：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我们刚才说的这些，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不管是S, ∆S，还是再往上推的变量，一旦他们固定下来，很少变化，让我们习以为常，我们感受到的快乐就会减少。而一旦随便哪个变量存在我们没有料到的正方向的变化，我们就会感到快乐。 

这样会有一些有趣的推理。回到最初的例子，如果我们每天上班不是总能领到100块工资，而是有多有少，在80和120之间随机浮动，今天83，明天116，无法预料。这样就算平均下来的仍旧是100，那会怎么样呢？我觉得看人。有些人，把每天的工资看作80，多出来的都是外快，那么他们每天都快乐。另外一些人，把每天的工资看作120，少的都是损失，那么他们每天都郁闷。我们身边认识的人群中，这两种人都会有。如果你相信我的理论，也许会打算开始努力做第一种人，让自己快乐起来。但是我怀疑这件事是基因决定的。我现在没有证据。也许以后会有。